爱尔兰咖啡
4k+，有私设，双向暗恋设定
时间不早不晚，是父母将孩子们哄上床的时候。两旁的房屋被人们用灯光与欢声笑语填满，明亮温暖的氛围把阴暗寂静的街道也染上生气，行人的影子和行人一样步履匆匆，在淡淡微光里活泼地摇曳。
一个瘦长的人影突然加快步伐：“斯内普先生？”
“波特。”对面的男子点点头，仍径直向前走。那是一个更瘦长的人影，仿佛常年笼罩在黑暗中，与黑暗逐渐融为一体，令人看不分明。
“教授，去喝一杯吗？”
发问者与被问者都有些惊讶，更惊讶的是，斯内普没有拒绝邀请，只是有些答非所问地拒绝了这个无关紧要的称呼：“用不着叫我教授，你早就不是我的学生了。”
他们在街边随意找了一家麻瓜酒馆，昏黄的灯光弱化了一切棱角与瑕疵，人们的脸上油画般笼罩着一层柔柔的光。某种程度而言他们是久别重逢的故人，可是如此平静地相对而坐不在任何人的意料之中。年轻人无意掩饰直白的打量，用目光一寸寸扫描过年长者，猜测他的生活；斯内普保持一贯的严肃神情，但是哈利凭借多年来的从业经验断定，他只是尴尬不安到有些手足无措。
短暂的沉默后，他们想起来到此地的理由是“喝一杯”。桌上只有一份菜单，尊师重道的哈利自觉地把它向对面轻推。排除酒精与果汁碳酸饮料混合物，斯内普在五秒内就点点菜单告诉侍者：“这个咖啡。”
“晚上不适合喝咖啡，先生。”微微向上挑的眉毛与推过来的菜单回应了这声咕哝。
哈利耸耸肩，纠结一会，最终选了自由古巴。
脱离师生关系后，昔日的救世主与食死徒相见机会寥寥可数，而且每次哈利都会惊讶于他远远超出正常范围的消瘦苍白与迅速衰老。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是五年来第一次，暖黄色的灯光不均匀地包裹住他干枯灰白的头发，哈利心痛地怀念起学生时代和同学们一起嘲笑的帘子似的油腻黑发。他的心理与生理显然都不能适应和平年代的生活，战争年代留下来的伤痛显露出来，成倍地报复主人，作为他从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乃至生命的代价。
“那么，你最近怎么样？”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套话。
“十分忙碌，以前我只要阻止他们炸掉坩埚，现在我要阻止他们炸掉霍格沃茨。”
哈利被逗笑了：“孩子们只是精力旺盛，又不是无可救药！我相信即便校长组织他们炸掉霍格沃茨，他们也不会这样做。”
斯内普自嘲地说：“是啊，历史已经证明了救世主是对的。”
哈利不知道怎么接话，那些往事沉甸甸地压着每个当事人的心底，并不是时间能治愈的。好在如同实质的沉默没有持续很久，侍者很快就端上饮料：“自由古巴，爱尔兰咖啡，二位请慢用。”
一杯活泼地吐着小气泡，另一杯顶着绵密奶油与氤氲蒸汽，散发出迷人的酒香和咖啡香。看上去十分美味但明显不符合斯内普要求的“这个咖啡”让哈利扑哧一笑，斯内普无视他的表情，转头对侍者说：“请给我一杯美式咖啡。”重音落在“美式”上。
“我不能拒绝校长和黑魔王，但是我可以拒绝一杯咖啡。”斯内普忍不住抱怨，并大方地摆摆手，示意哈利可以享用。
哈利没有推辞，一来他知道斯内普抗拒一切能够使人身心愉悦的东西，二来他自己确实有点好奇爱尔兰咖啡的味道。“你应该为你刚才的决策后悔，教授，这比火焰威士忌还好喝。”哈利下定决心要岔开话题。
斯内普配合地接过话头，他小小的妥协与放松的氛围令谈话越来越顺畅，毕竟久别重逢，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能聊上许久。
哈利酒量平平，喝完两份没多少酒精含量的饮料便有些醉意，他兴致勃勃地讲述自己工作上的趣事，完全没注意到斯内普直勾勾盯着他的柔软眼神。时间过得多快啊，他毛手毛脚的学生转眼间已近而立，褪去婴儿肥的脸颊棱角分明，可是脸颊上酒精带来的红晕、全然不设防的放松神情、没有丝毫改变的凌乱黑发、水汪汪的翠绿色杏眼，让他看上去依旧像个孩子。
走出小酒馆，两人并肩沿着街道走，说不上是哈利跟着斯内普，还是斯内普在跟着哈利走，谁也没有开口说分别。他们沉溺在一种沉静安宁的放松状态，一切感觉与知觉像是钝化了。不知走了多久，哈利停住脚步，站在原地不愿动弹，只是瞪着朦朦胧胧的眼睛看向斯内普。斯内普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也停下了，他有些迷惑地回望青年，却没有开口。哈利像是在发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孩子气地发问：“教授，我可以亲一下你吗？”
没等斯内普反应过来，他就猛地抱住他的教授，凑到他的嘴唇上。毫无防备的斯内普被松垮歪斜的眼镜磕到鼻梁，条件反射地仰头，远离刚刚造成疼痛的源头。哈利顾不上羞赧，满脑子只想着不要离开近在咫尺的唇舌，他嘟囔着抓下碍事的眼镜，不耐烦地随手塞到牛仔裤口袋，一把揽过斯内普的头，继续中断的吻，活像抱着不属于自己的玩具不肯放手的霸道小孩。
斯内普懵了好一会，心底最隐秘的角落划过一道不可思议与欣喜交织的念头，等他回过神，这个醉人滚烫又毫无技巧的吻仍没有结束。哈利不舍地蹭蹭斯内普的嘴角，突然就着这个姿势直接带上斯内普幻影移行到自己的床上。
辨认所处之地的依据并不难，只需要凭借第一口呼吸到的空气。房间里的味道再熟悉不过，很难描述气味这个抽象又具体的概念，斯内普以他贫瘠的想象力思索了两三秒，觉得阳光晒过的花园香味混杂一些灰尘和油墨味，就应该是这个味道，淡淡的，很可爱又很可靠。
是我疯了吗，还是这个小子疯了？斯内普拿不准。他四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已经够丰富了，但是他从来没有碰上过这件事。
等他回过神——或者说他以为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抱着他的醉鬼一直在絮絮叨叨。
“真想不明白，我以为你的嘴会像咖啡一样苦。”
亲亲鼻子。
“因为它总是挖苦我，嘲讽我，斥责我。”
亲亲眼睛。
咂咂嘴，回味一番，胆大包天的波特继续评价：“可是它像鲜奶油一样，湿漉漉的，又软又甜呢。”他坏心眼地在教授耳边呢喃，欣赏着自己呼吸间喷出的热气将敏感的耳廓烤得越来越红，顺便轻轻舔了一口近在咫尺的耳垂。
该死的行动力超强的格兰芬多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斯内普有一连串骂骂咧咧还来不及从柔软的双唇间涌出，就又被他堵了回去。
哈利亲得十分认真，完全没看到斯内普混合了迷惘与释然的眼神。他彻底放弃了本就微乎其微的挣扎，像鲜奶油缓缓融化于炽热的饮料，任由哈利动手动脚，第一次放纵自己沉溺于不敢奢求的、别人给予的爱。
做完就趁着夜色离开，这是斯内普给自己的放纵的最后底线。然而事与愿违，还没等到做完他就已经失去了意识。你可以相信酒馆的酒精，但绝不能相信酒馆的咖啡，斯内普迷迷糊糊地想。
舒服地在阳光中醒来，头疼胸闷眩晕和寒冷却还在沉睡，多么难得的美妙早晨！如果眼前没有一对湿漉漉的，直勾勾盯着自己不知道多久的，腌蛤蟆色的绿眼睛。
绿眼睛和黑眼睛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用找球手的速度迅速躲开视线，逃出黑眼睛的视野。
“先生，早上好。”
斯内普可不会觉得这个早晨又多好，至于波特，哼，只扫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高兴。
“早上好，波特。”沙哑的嗓音毛茸茸的，少了几分恶意。斯内普不情不愿，出于最基本的教养不得不拖长着声音回了一句，然后就不愿再开口。他努力忽略身旁躺着的人，以及那个人一丝不挂的可能性，伸长了手捞过散布在床尾和床底的衣服，一件件穿好。皱巴巴的衬衣少了几粒扣子，哈利盯着布料间露出的肌肤，一颗心像被春风挠了挠。
斯内普很快就穿好了所有能穿的衣服，魔杖仍旧在袍子的口袋，他隔着口袋摸了摸杖柄，接着开始穿鞋。哈利终于忍不住出声：“呃……你现在就走吗，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饭？”
斯内普干巴巴地说：“我应该给你来一个一忘皆空。”
“你在开玩笑吗？你想让我忘记什么，是我喜欢你，还是你喜欢我？”
“多新鲜的说法，你喜欢我？那你的张小姐、韦斯莱小姐，和一大批爱丽丝安妮乔安娜戴维帕里斯该怎么办呢？”斯内普十分有策略地挑了一个不太棘手的问题，故作凶狠地进行攻击。
哈利觉得好笑，像哄小孩那样一个个地耐心解释：“秋和金妮是前女友，爱丽丝，戴维和帕里斯是我的同事，安妮是唐克斯的闺蜜，小泰迪的教母，乔安娜是我的房东。就是这样。你还想不想聊聊预言家日报上关于我的其他绯闻？”
“可是你不可能喜欢我，我又老又丑，没几年好活。”
“拜托，找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吧。”
“我爱过你的母亲。”
“你也爱过我，而且你现在还爱着我。”
“自大狂，我可不爱你。”
“梅林啊！”年轻人彻底生气了，斯内普多么善于刺伤他可怜的爱人。“你不爱我？你甚至比我还熟悉我的“女朋友”，对了，还有男朋友！魔药大师从什么时候成了丽塔•斯基特们的忠诚拥趸，还培养出了阅读三流花边小报的爱好？尽职尽责的斯内普校长会密切关注每一个学生的情感状况？我敢说就算是你最宠爱的马尔福的绯闻，你也不会这样了如指掌。你在吃醋，因为你爱我！
“斯莱特林应该扣十分，因为斯内普先生的不诚实！我不明白你在害怕什么，教授！”气愤混杂失望与委屈，他的眼睛上渐渐生出一层朦胧的水汽，让斯内普不敢直视。比起面对旁人的爱意与面对自己的内心，他宁愿面对盛怒的黑魔王，哈利太了解他了。
哈利翻身起床，背对床上的人，利落地套上裤子和上衣，可是他似乎在扣扣子的步骤遇到困难，平日里轻松做到握住魔杖瞄准敌人的手哆哆嗦嗦不听使唤，一头乱毛毫无章法地支棱。斯内普突然心软了，对于一个曾经的双面间谍而言，这是极不寻常的一种情感，在这一刻他决定再放纵一次，伸手环住爱人的肩，认输一般轻叹道：“Ha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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